3)第436章_如果这是宋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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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到几个秃瓢欺负。什么追回度碟了,没收庙产了,都是一句话的事。

 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,范纯仁听着孩子们来告状时非常平静,一脸的从容。等到第二天和尚们来道歉时,范纯仁反过来安慰他们别在意。

  他要的是平静,每天关上院门,他像在北方一样生活,吃面儿片,读诗书,回忆一生所为,路途远了些,难道人就不是从前的人了吗?

  平静不是消极,在流放的日子里,范纯仁用另一种方式激励自己和族人。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两日,范家都要在正堂上陈列四朝(仁、神、英、哲)期间皇帝的手迹和赏赐之物,范纯仁率领子孙更衣参拜,拜后收好,之后家中长幼互拜,喝茶后散开。

  他要让家人知道,无论顺逆,他都是宋朝的忠臣,永远不要因为政治上的遭遇逆反了心灵,违背范家的族风。

  赵佶登基后,他盼到了久违的诏书。

  诏书是以向太后的口吻颁布的,给范纯仁光禄卿的官职,工作单位定在南京(今商丘),居住地在邓州。邓州是今天的河南邓县,这也就是说,时隔四五年,范纯仁终于结束了南迁贬谪,回到了故乡北方。

  只是这时他的身体糟糕透了,年过70,衰败不堪,连眼睛都失明了。他捧着诏书,看不见上面的字,激动得泣不成声,说——“上果用我矣,死有余责。”

  皇帝终于起用我了,哪怕我死了,也有责任没有尽到。

  心是这样想的,可他已经没法做任何事了,连入朝谢恩都做不到。对此赵佶表现得更加感人,他派人尽最快的速度送去了茶、药、专门治眼科的御医,祝范纯仁身体早日康复,并说,范纯仁,得见一面足矣。

  当世之大名士,久负天下盛望,只要能见上一面,我就满足了。

  这句话出自皇帝之口,足以让任何人荣耀终生。范纯仁就在这种荣耀里北返,边行边治,渐行渐远,终于在宋建中元年(公元1101年)的正月初二日,于睡梦中去世。

  纵观范纯仁的一生,他不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,也不懂军事,甚至还办过一些错事。但是,这些都不妨碍他成为宋朝首屈一指的道德丰碑。

  他的心灵不复杂,更不故作高深。一切的行为,都出自他自己常说的一句话,我一生所学,不外乎两个字。“忠”、“恕”。

  这两个字很简单,但谁能做到呢。忠,不止是说忠于国家,更是忠于良知。前者,在封建社会里,国家即君主,忠君通常能得到好处,还不太难做。比如宋英宗时期,忠于英宗的人哪个忠于良知了?一个个飞黄腾达,福禄终生。

  忠于良知,就太危险了。会像范纯仁这样,在元祐时阻挡旧党,在元符时阻挡哲宗,为的是什么,无非就是公平二字,外加连皇帝、首相都漠视的政治大局。

  这样的人,活在什么时代里都会很难、很惨,但同时,他也会赢得民众的敬意,和历史的肯定。宋代的范纯仁,以及其它时代的范纯仁们,他们的路,可以归为四个字。

  “道德苦旅”。

  用他们自己的苦,保持住一个民族的良知。这在当时来看是没什么大不了的,可是蓦然回首,如果我们在一片打击报复赶尽杀绝的时代里,看不到半点温暖光明的人性之光,我们还会为自己的民族而自豪吗?

  如果说范纯仁的贬谪之路是道德苦族,那么苏轼之路就是文化苦旅了。他在绍圣元年时被贬职,创造了两个纪录。

  最早被贬的,贬得最远的。

  一路从定州贬到英州,从英州贬到惠州,到惠州后以为安全了,都到海边了。结果他的老朋友章惇想了想,东坡兄,你字子瞻,何不到儋州一行呢?

  儋州是今天的海南岛,苏轼真是读过万卷书要行万里路了,他得飘洋过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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